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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6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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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愛月感到自己頭皮一麻。魏子煜也一時嗆住,愕然看著魏驍。

愛月有些惶悚:“沒有死?怎麽會這樣?那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哪裏?”

魏驍:“鄭殊一直身強體壯,他的母親和應澤懷的母親是親姐妹,應氏和鄭母的家族均無染病暴斃的前例,當年傳出消息,我就從來沒信。”

對面兩個年輕人緊張看著他。

魏驍平靜道:“應澤懷把他藏起來了,至於藏到了哪裏,應家也沒幾個人知道。”

愛月像是被人調了靜音,說不出一句話。魏子煜問:“你找過鄭殊?”

魏驍點頭,接著說:“你們知不知道上個世紀末落網的緬甸大毒梟,敦佛?”

魏子煜答:“知道,有個電影就是講他的。”

“鄭殊就是他手下的人,還是核心頭目之一。”

一向淡定的魏子煜,都不由得微微瞪了眼,更別說愛月。

魏驍繼續下去:“敦佛崛起得非常迅速,這與鄭殊為他打開的運輸渠道密不可分,鄭殊可以說是敦佛的肱骨大臣。鄭殊病逝的消息傳出以後,敦佛集團為了找他露了不少馬腳,所以很快被警方抓獲了。”

魏子煜覺得,魏驍佯裝兇暴,應該是為了盡量少跟人說話,怕暴露了自己這麽高的文化水平。

魏子煜半自言自語了句:“鄭殊怎麽會跟加入敦佛集團呢?”

這的確匪夷所思。能讓應家不惜以犧牲他人為代價護他周全,他在應家就不是什麽低微的旁系遠親,要是好好待在亞際,今天必然是個在商界能叫得出名字的高管,名利雙收,萬人之上,何苦當一個終日把腦袋提在手邊的毒販?

魏驍搖搖頭。魏子煜又說:“對了,我查過應家全族的資料,鄭殊那年將近四十,理應是有家室的,可資料庫裏什麽都沒有。”

既然魏驍知道應家和鄭家都無病史,就一定查過應氏全族。魏驍說:“我跟鄭殊一起共事了兩年,對於他的家庭情況,他的確從來避而不談,當時很多工人都說他無妻無子。”

魏驍看了眼墻上的鐘,夜深了。

他轉過頭來,嘆息一聲,“你們找到了我,也算是老天給我一絲憐憫,這些事我都不會再瞞你們。但即便是知道了,我又能做什麽。愷愷,我只希望你好好讀書,好好過活,小月也是,你媽媽還在,爸爸對你又好,卷到這事裏頭,我真怕應家的人盯上你們……”

愛月在心裏苦笑。她早就被盯上了。

魏子煜篤定道:“哥你放心,我們會好好保護自己,也一定會護住你。”

魏驍嘆口氣,看向愛月:“小月,剛才你說,鄭殊做的事與亞際無關,為什麽這麽說?”看來他相當在意。

愛月和魏子煜相視一眼,他心領神會,轉頭對魏驍說:“哥你看,首先鄭殊出事之後導致了敦佛落網,說明應家沒有把鄭殊的去向告訴敦佛,也不去理會他們自亂陣腳,這說明應家跟敦佛本就是無關的。”

“其次,鄭殊在隆港出了事,敦佛當然是管應家要的人,應家非但沒給且害得他被抓,敦佛應該視應家為仇才對。”

魏驍面色不起波瀾:“你說的,我也想到過,但想想或許是這兩邊互推責任導致合作破裂了呢?”

愛月心裏還有個想法。應家救鄭殊是出於情,但敦佛何必為了一個跑路的這麽大動幹戈?亡命之徒首要都是自保,可不會為了袍澤之情如此不惜代價。

莫非,還有別的情。

她沒看過那個電影,脫口而出:“敦佛是男的還是女的?”

魏子煜答:“一老頭兒。”

噢。

徐溯的事解釋起來有些費勁,今天大家都累了,兩個娃娃還在樹叢裏蹲了一天,夠嗆,魏驍給他倆安排了房間休息,來日方長,有話再談。

魏驍一個人生活,也沒有多餘的被單,好在印尼高溫熱辣,他給兩人分別弄了張草席,再搭個薄毯,也就能湊合睡一宿了。

臨睡前,魏子煜去敲愛月的房門。

她的臉色比剛才更不好,得知了如此殘忍的真相,她現在是真正夾在亞際和父親之間。怕是不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們兄弟重逢,才一直忍著吧。

魏子煜問:“你有什麽想法?”

愛月眼神無光:“不知道。”

魏子煜也不追問了:“今晚你應該沒辦法早睡,我也是,但我打算明天一早去市裏,給我哥買點東西,你要是休息不好,我就自己去了。”

愛月點點頭,魏子煜走了。

愛月很快關燈睡下,整個人四仰八叉一個“大”字,讓身體最大程度貼地。印尼太熱了,昨天又下了雨,空氣悶燥得很,只有瓷磚地板能帶來一絲涼意。

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在深圳,南方都喜歡用草席,那時候也還沒空調,晚上睡覺時大開窗戶,吹臺電風扇,窗外那株緬梔花上有不知名的昆蟲在叫,躁了整個夏天。

黑暗中,愛月閉上眼,一行淚滑落眼角。

她想起應紹華最後的那句話——如果知道真相會讓你後悔,你還會想知道嗎?

談不上後悔,但那種無能為力,比單純的後悔更刮心挖肺。撇開應紹華的感情,她要對抗亞際簡直是以卵擊石,要不是他對她有情,她甚至根本沒資格那樣站在他面前破口大罵。

知道了卻無能為力,比從一開始就不知道,更讓人絕望吧。

他啊,是怕她會像現在這樣難過啊。

……

翌日一早魏子煜走出客廳時,看到愛月已經坐在哪裏了。她沒怎麽化妝,看起來不大精神,擡頭懶懶一瞥:“不是說八點出發嗎?這都幾點了。”

魏子煜撓撓頭:“哥說車讓我用,有了車速度能快些,我就想著晚一點。”

愛月放開二郎腿起身:“走吧。”

魏驍為了更隱蔽,選了個不在主產區的棕油廠待著,領導不常來,也就不怎麽查人。這樣的地方,自然不在經濟中心附近,所以這個省府,雖也是個港口城市,卻只有中國四五線城市的規格,且,還得是十幾年前。

開車進入市區,低矮的樓房躍入視野,摩托與面的穿梭在街道中,戴著頭紗的婦女姍姍而過。

愛月趴在車窗上,咕噥道:“剛才說十幾年說早了,得是二十年前。”

魏驍給魏子煜指了幾家華人開的餐館,能買到他想要的食材。兩人輾轉了幾家店,提著大包小包出來,愛月被路邊一間飾品店吸引,扯著魏子煜走過去。

不遠處拐角的一輛灰色面的裏,剛想發動引擎的司機松開了手,對副駕上的人說:“哎,你說這女的是個大學生吧?好像是在日本留學,先生盯著她幹嘛?”

副駕:“我聽說,她跟了先生好一段時間了。”

“不是吧?那我們這是在幫先生捉奸?”

“我看沒那麽簡單,你看昨天給上頭匯報他倆和那個老頭一起住,上頭什麽反應?”

司機若有所思,副駕“嘖”了聲,“別想了,先生的事,還輪得到你想。”

“哎哎,出來了。”

前方不遠處,愛月和魏子煜從店裏出來,把東西放進後箱,鉆進車裏。

皮卡車很快啟動,灰色面的就要跟著發動引擎,不經意一瞥,另一側路口閃出來一輛車,是輛黃色面的。副駕仔細盯了盯,說:“你覺不覺得,這輛車有點眼熟。”

與此同時,黃色面的裏的副駕,也註意到了對面的灰色。

副駕的聲音兇惡可怖:“前方十點鐘方向,那輛車剛才也在吳記周圍。”

司機立即警惕,聲音與副駕如出一轍:“上頭交代了,見到同樣跟著的人,想辦法甩掉。”

“怎麽甩?”

……

吃完午飯,愛月和魏子煜去了商場,給魏驍添些穿的用的。

停了車還要走一段路,前面路邊有家鮮榨果汁店,愛月興沖沖過去,來東南亞,果汁一定是要喝夠的。

兩人要了兩杯獼猴桃汁,老板是個年輕小夥,英語還不錯,一邊榨果汁還跟他們聊天,最後將果汁裝杯遞出來時,愛月微笑說謝謝,小夥壓著極低的聲音說了句:“有人跟著你們。”

愛月一怔:“啊?”

小夥收了錢,立即轉頭忙活去了。

愛月和魏子煜相視一眼,臉色都變了。兩人繼續往前走,外表看著像是言笑晏晏,聲音卻壓得極低。魏子煜說:“是不是想劫財的?”

愛月看了眼沾滿口紅的吸管,往路邊一站,掏出粉餅,對著小鏡子補妝。

鏡子裏,她身後不遠處,蕩著兩個陌生男子,見他們停下,也立即停下,若無其事地看店裏商品。

第一次經歷這種電影裏頭的場景,說不慌是假的。

愛月緩緩收起鏡子:“怎麽辦?”

兩人繼續往前走,魏子煜擡眼一望,前面有間大的服裝店,客人絡繹不絕。他問愛月:“想不想進去逛逛?”

愛月循他目光所向,目光一定,“好啊。”

……

灰色面的裏的兩個小哥站在馬路對面很久了,嘴裏吸管響起“滋滋”聲,他低頭一看,一杯果汁喝完了。果汁帶來的那股清涼勁兒很快散去,他把杯子捏癟,抹了把頭上的汗:“奶奶的,要逛多久啊。”

副駕小哥手裏的果汁還剩半杯,還不到他發牢騷。

對面那間服裝店裏又走出來兩個人,一男一女,女的圍頭紗,男的也穿得十分艷麗,兩人共同點是膚色都很黑,這是最常見的印尼人。

副駕無聊地往下打量那女人,衣服真俗氣,他一個男人都看不下去了,再往下,一截小腿雪白雪白的。

一行汗從額頭滑落,他擡手一抹。真的太他媽熱了,最好來場暴雨,那兩個崽子趕緊別逛了回家待著不出來。

又是過了很久。

司機擡手掃了眼表,瞪了瞪眼——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。

兩人對視一眼,副駕留守,司機往那服裝店走去。

他很快回來,臉色極差:“……他,他們兩個,不見了……”

副駕目瞪口呆。

猛地一下,他腦子裏閃過什麽畫面——那戴著頭巾的黑女人露出的那截白腿……

“——糟了!”

……

吉隆坡的一座宅子裏,應紹華正在跟盛燁喝茶。

盛燁:“我這裏還有兩封南清先師給家父寫的信,賢弟不妨帶回去給林小姐看看。”

應紹華正低頭品茗,聞言,目光一滯。

盛燁極會察言觀色,笑言:“怎麽?鬧不愉快了?”

應紹華緩緩擱下茶杯,“是啊,盛兄能否教我兩招哄女人的辦法?”

盛燁大笑。

門外,顧崇疾步走近,他一分鐘前剛出去,是去接個電話。

顧崇湊近應紹華耳畔,臉色並不好:“先生,派出去的人剛剛回報……林小姐跟丟了,那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發現的,林小姐設法甩掉了他們,隨後他們立即前往停車的地方,車也已經開走了。”

應紹華眸色一深,盛燁善解人意地起身:“我去個洗手間。”

盛燁一走,應紹華問: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

顧崇:“一個小時前。但是,先生,還有件事。”

應紹華微偏頭。

“他們發現了還有另外的人在跟蹤林小姐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我應接下來帥到飛出宇宙,無論如何,我懂他。

紀長迦的微博說過:能簡單以是非對錯定義事態的人,不過是旁觀者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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